快到两点时,菲洛米兴高采烈地走回了门口。她身边的伏洛塔斯已经气喘吁吁,不时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伏洛塔斯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菲洛米,你跑得太快了……”伏洛塔斯连连喘着气,清脆的嗓音让这周围的空气也不那么凛冽了。
“我只是稍微有点兴奋嘛……”菲洛米挠着头笑道,“不过,能追上我的速度,你也很厉害哟!“
不远处的围墙上,正对百尼夫的木桩已经被刷了一层玻璃水,而侧边的木桩上还没来得及刷。木桩上的玻璃水掺了大量的电盐,变成了厚厚的浊液,在阳光下半干地晾着。每个木桩都有两人高,马修和几个镇民架着梯子在围墙的外侧刷着,不时露出头来。
“喂!”菲洛米远远地喊着,“不用再刷了,下来吧!“
马修听到招呼,从内侧的梯子上退了下来,向菲洛米摆摆手。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地从外面撤回来。他们把梯子一架一架地搬回来,坐在上面和其他人一起等着敌人的到来。
“你们这样做,很危险吧?“伏洛塔斯牙齿轻咬着嘴唇,疑惑地看着菲洛米。
“怕什么,不过是送上门的小丑表演而已。只要克莱克三埴和三埃不来,我都用不着出去。“
伏洛塔斯稍稍放下心来,抿着嘴在一旁偷笑。她眼睛眯成一条细线,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一旁的菲洛米看着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很快,望台上的警笛声便响了起来。菲洛米示意那个守卫下来,自己爬了上去。伏洛塔斯没却有攀过这种木桩堆垒的台架。菲洛米伸出手来想拉她上去,可她面对高高的台子有些畏手畏脚。她环顾四周后便绕到一侧,趁人们不注意挥手在空中画了一个不大的法阵,悄悄地飘了上来。
“有两下子嘛。“菲洛米羡慕地看着。她们抱膝坐在望台上,看到外面有几个青年手里抱着柴薪和几只不大的桶走了过来。他们面色苍白,穿的厚实,在寒风中小步急促地走着,似乎是因为在发电厂工作,他们并不适应寒冷的野外。矮他们两个脑袋的殳知微大踏步走在最前,穿着厚实的棉衣,神情如一位骄傲的军官。他还在为克莱克派给他人的人数太少而心中不快,远远看到伏莘镇的围墙,他便把这里当作他发泄不满的地方。
他们来到围栏前面,殳知微一摆手,便有几人拿着柴草安放在木桩下。另有几人将桶中之物倒在柴草上,那大概就是汽油了。
“你以为我是因为一点小失误就会屈服的吗?”殳知微看了看刷得白且黏的木桩,却并没有在意。他指着望台上的菲洛米大喊道。“还有旁边那家伙,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看着也就不是好东西。看我今天把你们都烧,烧干净!”说着,他拿出一盒火柴便要点火。
“真的没事吗?“伏洛塔斯又紧张起来,仔细地看着他的举动。
“没事,今天的风多柔和啊。“菲洛米随口回答道。她狡黠地舔了舔嘴唇,眼里的笑容充满着小邪恶。”好戏要开场咯!“
殳知微在一棵木桩前划燃一根火柴。他弯腰正欲点火,却赶巧吹来了一阵风。火柴熄灭,被殳知微随手丢在一旁。风小了些,他赶忙又拿出了一根。可刚刚划亮火柴,又一阵风吹来。殳知微划了几次都是如此,他摔掉手上的火柴,一手攥着火柴盒,脚踹木桩破口大骂。
菲洛米对风力本来就有很敏锐的感觉。她感到不太对劲,便转头瞧着身旁的伏洛塔斯——果然,伏洛塔斯低着头,紧闭着眼睛,双手捂住头发,额前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似正在冥思苦想。她左手的尾戒一闪一闪地发出明亮的光。
“哎,你也未免太害怕了。“菲洛米靠近她说着。可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像石头一样维持着她的动作。
菲洛米叫了她几次,她都没有回答。菲洛米只好抓住她抱住头的双手用力晃起来。
伏洛塔斯“啊“地尖叫一声。霎时狂风大作,木柴和干草都被吹得四散,地上的木屑卷起滚滚浓烟,望台甚至开始摇动。她回过神来,责备地看了一眼菲洛米,却没说什么。
菲洛米一手抓住伏洛塔斯的手臂向前压下,一手牢牢地握住望台边上的矮边。望台本来就很高,掉下来可是件很麻烦的事。
“连风都是惊慌的,想必是我打扰了伏洛塔斯的巫术吧......”
片刻之后,空中的狂风完全消失。微风像平常一样拂着菲洛米的头发,周围的尘土和木屑也慢慢落回地面。只有围墙外横七竖八的柴草和躺在地上的百尼夫镇民们默默做着狂风的见证。
殳知微撑着地站了起来,对着一根木柴猛踹一脚。木柴撞到围墙上,受惊般地缩回他身后,瘫在地上不动了。
几个青年见状走了过去,把散落的柴草摆回原位。
“不用这么紧张嘛。”菲洛米拍了拍伏洛塔斯的肩,“不过你的实力让我也好紧张啊,哼哼。”
“......只是炼石的一点力量,为我所用罢了。”伏洛塔斯的脸颊上显出一阵红色,她擦擦头上的汗水解释道。
“看吧,终于要点火咯。”菲洛米咯咯地笑着,指了指下面的殳知微。
殳知微划起一根火柴,靠近浇过汽油的火柴。火苗突然窜起,惊得他猛一缩手,向后跳了一步。火苗迅速扩散,蔓延到所有浇过汽油的柴草上。火苗高高地舞动着,舔舐着白花花的木桩。靠近火苗的枯草也开始燃烧,火苗笨拙而弱小,却似乎毫不甘于旁观这场盛宴。
伏洛塔斯睁大眼睛,朝下面看了看。附近没有一丝风,空气也完全凝滞了。
“啪”“啪”,殳知微听到了阵阵细小的爆鸣声,可他没有在意,仍然在一旁盯着木桩。他虽说才来到这里不久,来惹事也只一回,可心里早已千万遍地把伏莘镇夷为平地了。
尖锐的声音此起彼伏,木桩上的白色外衣在火舌的舔舐下逐渐变薄,露出了棕黄的树桩。殳知微兴奋地看着,他的心怦怦直跳,呼吸变得急促。可他并没有注意到,望台上的菲洛米也在兴奋地看着,脸上的奸笑丝毫不输于他。
“就说这涂料没啥用嘛,木桩也快要烧起来了。哈哈!让你们再嚣张!”
他狂笑了没多久,猛然低头咳嗽了起来。浓厚的酸烟刺激得他喉咙阵阵刺痛。他捂着鼻子猛一阵咳嗽,连连后退。旁边的几个青年也开始咳嗽起来。
他们伸出手胡乱扇着风,纷纷跑开木桩,瘫在地上猛咳不已。剧烈的咳嗽让他们捂住肚子,肺痛难忍。浓烟却紧随其后地扩散,丝毫没有放开他们的意思。
围墙很密实也很高,外面的烟雾进不到镇里。镇民们听到外面的声音,纷纷大笑起来,冲菲洛米投出信任的目光。他们,又一次笑到了最后。
菲洛米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许久,她笑得喘不上气来,才转过头看看伏洛塔斯。镇民中只有她没有笑。她看得一头雾水。
“想学吗?”菲洛米一脸骄傲地问道,“我来教你呀!”
伏洛塔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木桩外的残兵败将。她双手绞在胸前,重重地摇头。
站在菲洛米家门口,维斯弗里亚敲了敲门。许久没有回应。
“不会是没起床吧......”维斯弗里亚想着,猛地晃晃脑袋,“不可能......难道菲洛米酱已经能够出门了?”她又敲敲门,等了好久。
“一点声音也没有。”维斯弗里亚抬起头,转身离开了。一阵风扑面而来,扰乱了她齐肩的长发。路边的溶雪的水洼泛起层层涟漪,维斯弗里亚漫不经心地踩过去,继续在镇上找菲洛米。
“为什么你会不喜欢这些啊?多有趣......”走在回家的路上,菲洛米怅然道。
“也不算是不喜欢嘛......不过真的不用你教我了,你平时也很忙吧。”伏洛塔斯看着远方的森林,语气很平静。
“欸——”菲洛米失望地拖着长音。她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伏洛塔斯的神情,她只好把话憋进肚子里。“明明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喜欢研究的,难道因为她是巫师,或者只因为,她是外乡人......”
“菲洛米。”伏洛塔斯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我可能会在这里住几天,也算给你添麻烦了吧,不好意思。”
她眯着眼笑了笑。一直平稳而微凉的微风,猛地抖动了一下。
“什么意思?难道说你还要走?”
“是啊。”伏洛塔斯依旧笑着回答,“你难道以为,我是降落到你家的伊卡罗斯吗?”
“明明一直这样以为的诶......”菲洛米更加失落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出神。
从一开始发现伏洛塔斯时,她就没想过伏洛塔斯会离开。而泽费罗斯虽然看起来很讨厌伏洛塔斯,却也并没有提过让她离开的话。
太阳在西边的森林上方即将落下,那里的火烧云开始隐隐的发出红光。
菲洛米实在不想让伏洛塔斯离开。猛然听这么一说,菲洛米又伤心起来。虽然相识不过几个小时,她也不很了解伏洛塔斯,可这个白发素装的神秘少女,似乎已经在她心底的某个位置,留下那样一道浅浅的刻痕。
对她而言,伏洛塔斯仿佛是一个妹妹。虽然会操纵巫术,可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靠菲洛米来保护。可是在伏洛塔斯心中,菲洛米又有着怎样的意义呢?
维斯弗里亚在街上不知方向地走着,头发被风吹的不时飞起。下午的街上十分空旷而安静,除了守卫之外的镇民,要么在家里专心炼钾,要么酣然大睡。
“菲洛米酱究竟去哪了......”她看着地上融化的积雪,小声喃道。“镇门口没有,也不在家,平时她都会到处跑,我也不知道去哪儿找......”
太阳渐渐下沉,映照着森林的轮廓发亮。路上的积雪融化殆尽,铺满木屑的路面呈现着不同的颜色。近处的屋檐上,水珠的声音此起彼伏,分外清脆。
远处,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映入她眼帘。她一眼认出了那团天蓝色的头发,释然地撒腿跑过去。
“菲洛米酱!”维斯弗里亚开心地招手喊着。
菲洛米听到喊声,抬头便看到维斯弗里亚跑过来。她牵着伏洛塔斯的手腕加快了脚步。“快点吧,有人等我们很急了呢!”说着她便要跑起来。
可是,伏洛塔斯突然停下了脚步。菲洛米的手从她腕上猛地脱开,她奇怪地转头看着伏洛塔斯。
伏洛塔斯的表情十分吃惊。她眉毛上挑,眼睛也睁得很大,她手上的短笛被攥得很紧,戒指闪闪地发出炫目的光芒。
“你......”菲洛米看到她这样,楞得不知所措。
伏洛塔斯咬紧牙,突然向远处的维斯弗里亚冲过去。维斯弗里亚看着她冲来,心里不由慌张起来,脚步也停了下来,不敢再向前跑。
“你......是谁?”维斯弗里亚胆怯地喊道。
“你装什么路人甲!”伏洛塔斯咆哮道,继续向维斯弗里亚冲去。此时的她已经彻底颠覆了菲洛米的三观,跟之前的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女判若两人。她一脚踏向地面,贴地飞了起来。她速度越来越快,身后不知何时已聚集了许多尖锐的土锥,跟着她向前飞去。
维斯弗里亚和远处的菲洛米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这突然的变化。眼见得伏洛塔斯冲来,维斯弗里亚错愕地看着,忘了逃跑,只本能地向后一点一点地退着步子。
转眼间,伏洛塔斯已经来到离维斯弗里亚十几步开外的正前方。她又猛一蹬地,直接冲着维斯弗里亚扑来。她从近空俯冲下来,重重地摔在维斯弗里亚身后的路上,向后滑了很远一段距离。而她身后的土锥,却循着伏洛塔斯之前的方向从半空中纷纷向维斯弗里亚刺来。
维斯弗里亚愣愣地看着漫天的尖锐土锥向她袭来,直到它们砸在路上,灰土和木屑卷起一阵强烈的浓烟。
“伏,伏洛塔斯,你......”菲洛米呆望着滚滚沙尘,许久才回过神来,朝那里飞奔去。
“维斯弗里亚!喂!”
沙尘逐渐散去,维斯弗里亚颤栗着站在原地。她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却毫发无损。
菲洛米跑了过去,紧紧抓着维斯弗里亚的肩膀不安地询问着。“维斯弗里亚,你哪里受伤了?很痛吗?”
维斯弗里亚惶恐地看着面前的菲洛米,嘴角抖动着,委屈的眼中渐渐湿润起来。她身体一软,扑在菲洛米的怀里,小声地抽噎着。她身上软绵绵的,已经惊吓得虚脱了。菲洛米扶着她蹲下,维斯弗里亚的抽噎越来越大声,终于大哭起来。
“好啦,已经没事了,别再去响它了......维斯弗里亚,我会保护你的......”菲洛米拍着维斯弗里亚的肩安慰着。
维斯弗里亚身后的路上,伏洛塔斯挣着站了起来。她听着身后的话语,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
“果然是路人甲啊。”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菲洛米看着她,突然想起了泽费罗斯在早上的事。
“伏洛塔斯,你要干什么?”菲洛米大声地喊着,声音却有些发颤。
伏洛塔斯没有搭理她,径直向路前方的山丘走去。
“维斯弗里亚,我带你回家,快走!”菲洛米不由分说地搀起维斯弗里亚,向她家的方向走去。
“菲洛米酱......那你......”维斯弗里亚抬起朦胧的泪眼,不安地问着。
“我去追她。伏洛塔斯不会对我出手的,而且她好像伤不到我们。走吧!”
“哦......”维斯弗里亚仍然有些不安,可菲洛米的语气很坚定,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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